他的鞋子是旧的,跟他明显不合身的棉服一样,也都洗得干干净净。
他被他的爸爸保护得很好。
“爸爸”
这两个字与言惊蛰联系在一起,再想想他们在一起的那八年,段从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嘴角向上抬了抬。
言惊蛰不知道是感受到了这抹笑的含义,还是误会了,他猛地从惊愕中回过神,用力攥住言树苗的小手,抿了抿嘴,在段从面前垂下眼皮。
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紧张起来还是脸色刷白。
段从站在两米外的距离,目光漠然地打量他。
段从无所谓言惊蛰想如何打招呼,生疏或客套。
所以他主动朝言树苗抬抬下巴:“你儿子?”
言树苗手里还宝贝似的攥着那两根破树枝,帮忙回答:“我是宝宝,这是我爸爸。”
段从没看他,继续望着言惊蛰。
过了好几秒,言惊蛰从喉咙里挤出他们五年未见,也是分手五年后的第一句话:“嗯。”
段从点点头:“挺好的。”
他掏出烟衔上一根,又问:“多大了?”
言惊蛰张开嘴,这次他的回答比刚才顺利得多,声音也低得多:“五岁。”
段从算算日子,又笑了下:“恭喜。”
说罢,他弹弹烟灰,迈开长腿从言惊蛰身旁错开,朝姥姥家院子里走。
言惊蛰愣愣,忙抬眼看他,牵着言树苗下意识跟了一步:“段从。”
“嗯?”
段从很自然地回过头,脸上毫无情绪,像被老爸老妈、朋友同事,或者随便哪个陌生人喊了名字。
“我,”
言惊蛰立马停下来,张了张嘴,“我离婚了。”
“今年春天就离了。”
段从微微挑起一边眉梢。
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毕竟五年来,他没打听过言惊蛰的任何消息。
他没接话,继续看着言惊蛰,等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跟段从说出自己的现状,用掉了言惊蛰很大一部分力气。
言树苗可能还不理解“离婚”
代表什么,始终很乖地贴在他腿上,看一眼段从看一眼爸爸,由言惊蛰攥着他的手。
这会儿估计是被攥疼了,他往外扭扭胳膊。
言惊蛰松松手劲儿,见段从没有开口的意思,鼓起勇气试着问:“你现在……怎么样?”
“你指哪方面?”
段从利落地反问。
“都,”
言惊蛰嗓子干得厉害,“各个方面。”
“都挺好的。”
段从说。
一辆电三轮从街上“突突突”
地驶过,言惊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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