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跪在雪地上,冲着徐牧拜罪。
“小儿认生,夫人不必如此。”
徐牧急忙阻拦,却不料,黄车氏性子刚烈,回身一个耳光,打在了其子的脸庞上。
“言庭,跪下!”
“娘亲,我生在长阳,又不是生在成都,我是渝人不是蜀人。”
“跪下。”
雪地上,黄言庭一边哭,一边跪了下来。
“黄车氏恳请蜀王……念我夫君之功,饶我小儿不敬。”
“夫人放心,黄将军于我西蜀是不世之功,本王怎会怪罪小儿冲撞。”
黄车氏叩头相拜。
旁边的黄言庭,似乎怕了母亲,也急忙跟着相拜。
这一幕,让徐牧有些沉默。
换句话说,黄车氏似是要了他一个态度。
徐牧伸手,先扶起了黄车氏,又将其子抱了起来。
这一次,这小儿终归没有再闹。
旁边的司虎,甚至还从兜里取了肉干,嬉笑着递了过来。
“夫人,前方便是黄将军的军帐。”
“先前见到蜀王急行,或要与我家夫君有话要讲,奴家识礼,等蜀王谈完事情,奴家再与夫君一叙。”
“夫人无需——”
“蜀王若不先,奴家又何敢先入帐。”
徐牧犹豫了下,放下了孩子,抱拳转身。
便如情报里所言,黄之舟之妻黄车氏,是温婉识礼之人。
……
军帐里,转醒的黄之舟,正一脸苍白地喝着药汤,待见到徐牧入帐,先是怔了一会,整个人便红了眼睛。
他单臂撑着竹榻,便要行拜礼。
“之舟不可!”
徐牧急忙走前,将其扶了起来。
黄之舟面露笑容,喘了口大气靠在榻上,紧跟着声音干哑地开口。
“原先有许多话,想要与主公说的,但这一下子,却什么也吐不出了。”
“我西蜀若无之舟……如何能成今天的局势。”
徐牧侧过头,看着断掉一臂,且面色死白的暗子之将,没由来地心底一酸。
那一年离蜀之时,将官堂双试头榜,又生得英俊倜傥,却成了今日的模样。
似是将身上的骨血,都注入了西蜀的大业中。
“不瞒主公,我虽非成都人,但这几日的昏迷中,却几番回到了成都,去了我父的坟山,又去了老军师的坟山,拜了我那小书童,又与舍弟说了许多久别重逢的话。”
“之舟,我们很快就能回成都了。”
黄之舟笑起来,“一开始,我便知主公与小军师的计策,是要将北渝王的大军,困在二关之中,待明年开春,主公养精蓄锐后,便能拿下这支熬冬的疲兵。
真希望大事可期,打完了这一场,中原便能安定下来。”
约莫说得多了,黄之舟又开始咳嗽。
他单臂撑着身子,侧过头时,又抬手偷偷抹去了嘴角的血。
徐牧看得清楚,眼睛一下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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