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福分,只是奴婢命小福薄,消受不了这等恩惠。”
薛姮照态度坚决,“若无别的事,奴婢先退下了。”
薛姮照走出门去,恰好看见池素也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她正病着,走路都有些打晃。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你们两个从今日起便到蘼芜院去值宿吧!”
副总领邓宝紧跟在池素身后出来,向她们两个发话,“小心灯烛,不可躲懒。”
二人领了差事,去蘼芜院那边做交接。
“钱鹌鹑跟你说了什么?”
前后都没有人,池素直接开口询问薛姮照。
“他问我愿不愿和某位公公对食。”
薛姮照知道池素必然也和自己的遭遇差不多,但她并没有说出梁景的名字。
逢人只说三分话,何况她和池素本来就不太熟。
“呵,这真是没的叫人恶心。”
池素的语气里满是嫌恶,咳嗽了两声说,“咱们这些人入了宫,在他们眼里都成了煮熟的肥鸭子了。
那些狗太监根苗断了心不死,竟然还想在宫里讨老婆。
那邓宝劝我跟钱鹌鹑对食,说的天花乱坠。
可就算是我们被抄了家夺了爵,也没有把廉耻一块儿抄了去。”
池素是将门之女,虽然长相温柔,性子却很烈。
太监和宫女对食自古就有,按理说应是双方你情我愿,苦命人对苦命人,搭个伴互相取暖,这也不算伤天害理。
但也不乏以威势压人的,更有的太监断了尘根却断不了尘心。
且残暴乖僻,把人往死里头糟践。
“他们今日特意把咱们两个留下,诱之以利,大约原本以为吃了这一个多月的苦,咱们多半会屈服。”
薛姮照说,“见你我都不答应,便把咱们赶到闹鬼的蘼芜院去。
这是在向咱们施威,若是咱们扛不住,自然就回去求他们了。”
“冬至那日蘼芜院死了个宫女,咱们都看见了,前些日子听说又有一个疯了的。”
池素忍不住叹了口气,“听说那院子里白天都没人敢去。”
“是啊,其实那边早都没必要让人守着了。”
薛姮照说,“不过是管事的看谁不顺眼便把谁弄过去,底下的人敢怒不敢言。
就算说出去,他们自然也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说得对,贵妃素来不喜刘贵人,否则她也不会自尽。”
池素说,她们这些人于宫中之事还是颇知晓一些的,“哪里还有人会祭奠她?毕竟她下葬的时候,是庶民的身份。”
皇上虽然没有下旨明令撤刘贵人的封号,可是下葬时的规制却是庶民规格。
都说在这后宫之中,皇上最大,皇后次之,余下的还有各宫嫔妃。
可对于宫女们来说,管事的太监,掌事的嬷嬷、宫女,才是最能难为她们的人。
尤其是她们这些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逆来顺受,”
池素望着宫墙外的苍苍天穹,哀然长叹,“若真是逼急了我,大不了一死之……”
“切莫做此短见,”
薛姮照截住她的话,“但有一线生机,总要活下去。
若不撑到最后,又怎知不会柳暗花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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