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得沉,恍惚而不知时日。
因为血肉需得重生,身体的负担极重,我原以为自个会一身酸疼的在石滩上给冻醒,殊不知睁眼却见折清似玉般精致的脖颈近在咫尺,衣襟上玉兰纹络清雅,双臂合拢将我圈抱着,贴近他的胸口。
周遭已是一片极寒,滴水成冰。
折清身上不晓何时多了件雪色麾衣,合拢时也顺带将怀里的我包裹住了,身前不远燃一堆篝火,火光很高燃得炽烈,却尚并不足以驱寒。
此情此境简直犹若末日前景,叫人心中地动山摇的震撼着。
我半天没动,稍微瞥眼,见折清墨玉似的瞳中倒映着闪烁的火光,好似出神。
我脑中一时还昏沉的很,不晓这是个怎样的发展,却也记得有些话我是实实在在对他说了的。
甚至记得,他那时低低问了我一句,“既如此,你又是何时变心的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从未想过,他问了,我便认认真真的去想了。
思绪中回放着夜寻的种种,一路回溯,并不晓得这情是何时开始的。
兴许将开始,他将我从松树洞中抱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倾心。
只因他抱着我的怀抱,是叫人深刻的温柔,以至于让我无条件的卸掉防备,乖乖挂在他身上,随他离开。
至于折清,就现在的心境而言,我已经辨别不清他于我心中是先来的一方,还是后来的一方,所以变心一词不晓得妥不妥当。
我早前便是想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睡去的。
醒来后,依旧觉着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但折清,我觉着他不会同我这么上心的斤斤计较,所以深思熟虑一番,才佯装刚刚转醒的模样唔了一声,抬起枕在他肩上的头,尽量从容的扫视一番周遭,奇怪道,“果子和梨樰呢”
这么挣扎了一下,麾衣中灌进来凉风,顿时便冷得我一阵颤,颇为没脸皮的又稍稍的退回来些,却没好意思再靠着他,勉强维持着一个较为费力的姿势。
呼出的空气都凝出了白气,我尚且能在月光下瞥见谷底的模样,残余的冥水皆冻成了坚冰,连鬼哭声也消匿了
。
折清想必也是同样畏寒,才在低首瞥我一眼之后,施施然偏头,下巴抵在我头上靠着,“你一身血肉是给冥水冤魂啃噬的,便要沐血阳抑或冥月才恢复得好,这里太冷,他们在一处洞穴中休息。”
我哦了一声,想他果然没给我提之前的事,真是甚好。
又低眸麾衣下自己的身子,像是已经好全,就干着嗓子道,“唔,现在应当是晒够了,咱们可以回洞穴暖一暖了。”
想着又讪笑,“果子当真是不懂事,竟也让老大你轮班来照我,委实是让你受苦了。”
折清没理会我说的话,枕着我的头时,因我不动声色、小动作的避让,渐渐就导致他身子微前倾的压在我身上。
不晓是不是我拘谨过头的错觉,他就好似赖定了要将我当抱枕一般,四面八方的将我团团围着。
偏偏语气又若常,淡淡问,”
你肩上的伤还疼么”
如果是指他啃我的那一口,那是真的疼着的,特别的疼。
血肉好恢复,那是未伤及根本,我本残魂,恢复起原体魔骨之身就是极慢的了。
在实话和假话之间迟疑了一下,我只得折中道,“有点,恩比较轻微。”
顿一顿,“但你牙齿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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