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第一组第三排的蘑菇头女生在和同桌聊天,余光见商陆,她起身喊她“商陆,你原先位置的同学来了,你先和我们挤着坐吧”
女生叫沙萌,是三班副班长,她见祁湛来了就给夏宛打了电话。
夏宛下午不在学校,让她去办公室搬把椅子,三个女生先挤一下午。
商陆谢过沙萌坐下,这时上课铃响了,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夹着摞卷子走进来,刚安静几秒的教室立即哀嚎连天,上周刚刚月考完,以往改卷时间都是三天,没想到乔启林两天就改好数学了。
乔启林敲敲讲台,开始发卷“江馨。”
“王同。”
“方淼。”
陌生名字一个接一个,商陆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双手不自觉开始颤抖。
父亲,祁湛,母亲相继离世后,商陆已经数年没有情绪如此外露过。
终于。
她终于又见到了祁湛,活着的祁湛。
商陆第一次见祁湛,是和母亲奉旨进宫赴宴。
那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商陆没要小太监帮忙,自己追着皇后才赐的白猫跑进御花园。
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极好,冰雪里夹着沁脾的梅香,商陆却无暇欣赏,拎着厚重的裙摆,追着白猫在花枝缭绕的梅林绕来绕去,追至深处,白猫突然窜上棵开得正茂的腊梅树。
商陆及时停住,气喘吁吁仰头,纷乱的花簇间,她一眼瞧见树上的年轻男子。
男子约莫十五、六,身着雅致的素白云纹锦袍,外披玄色螭龙滚白狐毛大氅,黑发用玉簪简单束着,闲闲倚着树干,垂眸。
白猫几下上树,灵活钻进男子怀中,亲昵蹭着他手,“喵喵”
讨好叫着,男子温柔笑笑,如愿摸了摸它头。
见状商陆嘴巴一瘪,白猫刚刚可凶了,还差点咬破她手。
商丞相夫妇老来得女,加上家中两个事事依她、宠她的兄长,商陆从小到大未受过半点委屈和忽视,她气急朝上喊“不许你摸我的猫,还我”
冷不丁冒出声音,男子诧异低头,瞧见商陆,他一怔,问“小孩,这是你的猫”
商陆长得慢,十三了还不及八、九岁的女孩高,平时她最听不得有人说她小,喊她小孩,她气呼呼说“你才小孩你快还我猫,否则我告诉皇后娘娘,要你好”
闻言男子从树上跳下来。
离得近了,商陆这才发现男子长得比她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好,眉目清朗,鼻子挺挺的,嘴唇薄薄的,肤色比花间的雪还要剔透莹白,不带一丝血色。
男子还很高,她悄悄比划一下,她不到他肩头。
商陆无端生出股闷气,等回府,她就算捏鼻也要灌下后院那只羊挤出来的羊奶。
羊是大哥从边疆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据说那边的外族人都是喝羊奶长大的,个个长得威武雄壮,孔武有力。
“还你。”
男子弯腰,托着白猫递到她面前,隐约可见红色的掌心痣,语气比刚刚融化的雪还要温柔,“猫跑得快,下次不要再弄丢了。”
男子眼睛漆黑深邃,在他清亮瞳孔里,商陆到了小丁一样的自己,她耳垂忽而发烫,慌乱着接过白猫转身就跑。
跑远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
男子见她回头,温声问“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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