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见那位赵相公了?”
“他可不是什么相公,”
刘陵轻笑一声,搂着晚娘,耐心道:“这相公啊,要么是称呼宰辅一类的高官,要么,就是一般官员被流放到岭南后,当地人往往称他们为相公。
赵良嗣不上不下,你哪怕是要问候他,直接说拜见大夫即可。”
“这么多规矩?”
晚娘听的皱起蛾眉,道:“那你去朝中,可得处处仔细啊,那儿规矩说不得更多。”
刘陵摩挲着她的手,一阵沉默,晚娘在他怀里侧过头,嘟囔道:
“一定要去吗?”
“天子要见我,我也想借着这个由头加官进爵。”
“官再大,又能做到什么地步?最好也不过是戏文里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头顶上还得顶着一个,给人家当奴才。”
晚娘还是小家子心性,想着和刘陵好好过日子,所以不理解丈夫为什么如此热衷做官。
“我官能大到什么地步?”
刘陵轻笑一声,思绪被妻子的话勾起。
如今已是宣和五年,离史上著名的“靖康之耻”
的发生时间,最多也不过还有三年时间;
到时候山河破碎,无论身份尊贵卑贱,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如同风中野草一般无力。
只是他想的也并非逆着历史大势拯救大宋,而是......
刘陵思绪一断,注意到妻子已经依偎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他低头碰了碰晚娘的额头,笑道:“大到让周围人看到你也得跪。”
晚娘呼吸平稳,因为睡在刘陵怀中,脸上有一丝安心的淡淡笑意。
晚风呜咽着吹过营地,火光摇曳,清晨仿佛转瞬即至,只有营帐表层的露水,仿佛还在回味昨夜与风声的缱绻。
度过白沟河,到了雄州境内,要从北往南一路横穿整个河北路,最后还得渡过黄河;自熙宁六年起,河北路被分为东西两路,相应的,是更加繁琐的官职。
刘陵一路被人当珍稀动物似的指指点点,沿途各州地的官吏们,大多以能和他喝一杯酒为荣,倒也没不开眼的人跳出来挑衅;
大宋的武官们,身居高位的,见到他热情相待,称兄道弟,地位低的,就站在人群后面,脸上带着卑微的笑容,眼里有浓浓的羡慕。
这位可是陛下点名要见到的年轻将军。
听说还射杀了辽人太后,
不错,
稀罕啊。
站在一路咆哮向前的黄河北岸,水面冰冷的风扑面而来,仿佛那宋人所没有的豪气,都被聚集在这儿。
他穿着一袭黑衣,面前是几艘大船。
这是接他们渡河的船只。
“刘将军,你常年在北地,没见过这般大的船吧?”
赵良嗣笑着走到他身旁,叹息一声:“本官先前其实也是北人,不过承蒙官家宠信,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刘将军,你现在看见的是大船,以后看见的东西会更多,要...保持平常心。”
“呵呵。”
刘陵点点头,脸上出现一丝恭敬的笑容,表示自己在听。
看着颇有些油盐不进意味的刘陵,赵良嗣心里啧了一声,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身,他想刻意表示亲近,好拉拢刘陵,奈何这小子不仅不开窍,说话也总是把话头堵死。
他偶尔也会怀疑刘陵是不是故意的,但每次想起来刘陵娶了个平民女人做老婆,这次入京甚至还把她带了过来,当即就在心里给刘陵打上了愚蠢至极的标签。
呵,匹夫。
“本官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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