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既然没有亲口对她做出承诺,又何必要帮她一把?”
去往百草堂的路上,碧玉始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您是顾家少夫人,妾室有孕,对您来说,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
宋惜月靠在软垫上,眼睛都不睁,懒懒道:“世上哪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
“况且红花汤对母体的伤害虽然比不上绝嗣汤凶狠彻底,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调理的。”
听了这话,碧玉抿了抿嘴唇。
她愈发不懂小姐了!
“是碧玉目光短浅了。”
碧玉低声叹气:“只不过,碧玉还是觉得,眼下小姐过得好憋屈。”
“哪里憋屈?”
宋惜月问。
“大婚次日明明捉奸在床,却没有借此机会和离斩断孽缘,明明将军搂着玺姨娘在漪澜院荒唐,小姐却也不能以此事对将军发难。”
碧玉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碧玉知道小姐有自己的谋算,但碧玉真的为小姐感到不值。”
“而且,我们宋家百年忠良五代传家,即便今上忌惮,要用顾浔渊来钳制宋家,可小姐遭此等羞辱委屈,宋家出面主张您与顾家的婚事无效,也未必就能让宋家万劫不复。”
“所以小姐您到底在顾虑什么?”
似乎是憋了很久一般,碧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就麻利地跪在宋惜月跟前:“碧玉自知今日僭越,愿意任凭小姐责罚,但碧玉想死个痛快明白!”
听到双膝跪地的闷响,宋惜月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亮的眼眸着跪在马车里的人,淡淡道:“朝堂内外能人那么多,你可知,今上为何偏偏选顾浔渊当这枚棋子?”
“碧玉不知!”
宋惜月叹了口气,淡淡道:“因为他与宋家有仇。”
顾浔渊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大哥。
十一年前,他以十八岁的年纪考了解试第一,成为大泽立朝以来最年轻的解元。
就是这样的天才少年,却在次年抵京参加会试的时候莫名卷入了科举舞弊案,最后死在狱中。
而当年,负责监审此案的人,是宋惜月的祖父与父亲,当年的一品大将军宋剑雄,和那时的威远将军宋如山。
所以,前世临死前,顾浔渊才会说是宋家毁了他改换门庭的希望。
所以今上选择了他,因为一个对宋家有如此浓烈仇恨的人,是最好操控的棋子。
对此,宋惜月重生后反复问过自己,前世自己家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绝不可能。
但那又如何?
顾浔渊只是一个棋子,弄死他不难,但棋子可以有无数个,宋惜月没有扭转乾坤的本事。
她如今只能凭借自己前世的记忆,为宋家见招拆招,以最不动声色的方式,削弱世人眼中宋家的凌厉锐气。
毕竟宋家五代忠良,造反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出现的选择。
百草堂。
宋惜月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冷不丁被烈日晃了一下眼睛,抬手挡在了眉上。
“我是有多碍你眼?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贺兰隽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宋惜月立刻放下手,转头了过去。
见到他满脸不高兴的时候,立刻垂眸屈膝行礼:“见过大殿下。”
贺兰隽冷着脸转开视线,让星凌推着他的轮椅径自朝着百草堂大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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