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从自己的手指碰到键盘的那一刻起,心底就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但他没能忍住。
半夏独自演奏起流浪者之歌的时候,他忍住了。
半夏敲着墙壁邀请他的时候,他咬牙没有给出回应。
小提琴声孤独又寂寞,透墙而来,朝他伸出手,温柔地邀请他,等着他和自己合而为一。
而他以矮小的蜥蜴之身蹲在那堵墙前,小小的脑袋抵着冰冷的墙壁,生生咬牙忍住了,没有给予半夏回应。
心底真是太难受了,熬刑一样地煎熬着。
但半夏改弹了那首人鱼
她好像在说,嗨,你。
我已经听到了你的歌,听到了你内心的声音。
不一起来吗让人鱼不要化为泡影,给他一个快乐的结局。
于是他就鬼使神差地化为人形,坐到了钢琴前。
直到曲声结束,半夏前来敲门。
她说,“小莲,你打开门。”
凌冬的屋子用得是密码锁。
这一整栋楼,只有这一间屋子用这种锁。
半夏在这一刻突然理解了原因。
那个男人,白天是不穿衣服的,所以他没有办法随身携带钥匙。
“开门,小莲。”
半夏站在门外平静地说,“你如果不开,我就自己进来了。”
小莲手机的密码半夏知道。
他无数次坐在自己的怀里,当着自己的面点开手机。
半夏记得,那个密码是一个日期。
是下着大雨那个冬夜,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半夏伸出手,尝试着在门锁上按下了那串数字。
果然,门锁发出一阵机械的响动声,打开了一条缝。
走廊的灯光倾泻进黑暗的屋子,
随着门的推开,一道矩形的光斑折在地面和墙角之间。
慢慢展开,照亮了坐在钢琴的那个人。
寒冷的冬天里,那人却只穿着一条长裤,赤着上身。
宽直的肩膀,紧实的月要,莹白胜雪的肌肤慢慢出现在扩张的光道中。
亮光照到了他的眼睛,他侧过了脸,纤长的睫毛垂下,避开了半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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