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指着四喜道,“给弟弟卖糖葫芦吃了。”
阿梨讶然,“三两银子,你这是买了多少糖葫芦”
来宝嘟嘟唇,“就,吃一根扔一根嘛,还有一大半被拿来喂家里的鸡了”
他话还没说完,薛延怒火攻心,扬起巴掌就要抽他,阿梨忙抬手拦住,摇了摇头。
薛延被气得直笑,原地转了个圈儿,而后说,“行,我给你五十文,你拿出去做本金给我赚,要是一个月内没有一两银子,我就罚你抄五千遍的史记”
来宝愕然,“那得抄多久啊”
薛延说,“抄不完就二十年后让你儿子一起抄,我惯的你那泼皮性子,不给你点颜色还把自己当老子了”
着薛延马上又要动手的样子,阿梨搡他一下,拽着袖子给拉走了。
晚上时候,冯氏怕薛延来了脾气再对来宝动手,让两个孩子都睡在自己屋子。
阿梨的肚子已经鼓起来,比起怀来宝的时候,这次明显小了许多,薛延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满心欢喜盼着会是个小姑娘。
若再是个坏小子,随了他全部的恶劣性子,薛延觉着他至少要短寿十年。
按着大夫开的方子,薛延打了一大桶黑乎乎的热水过来,里头一堆各式各样药材,给阿梨泡脚。
他蹲在地上,一边慢条斯理地按着她的腿肚,一边问,“梨宝,你说那小子天天都干什么呢,神叨叨的。”
阿梨剥着花生仁喂他,低声道,“反正不会是做什么好事。”
薛延说,“明天跟着去。”
阿梨拍掉手上的碎屑,笑着说好。
第二日一早,来宝带着四喜吃了饭就往外跑,急急火火像是一阵风。
薛延也不急,把粥碗放下,擦了擦嘴,又到屋里给阿梨取了一条披肩,这才慢悠悠地跟上去。
倪顺昨日就知道这事,为了表现出对两个小侄子教育的重视,还派了一队便衣出来跟着。
来宝像头小疯驴一样往前跑,穿街走巷,身手利索,还不时回头薛延有没有跟踪。
他本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殊不知身边走着的卖关东糖的、扫大街的、甚至是要饭的乞丐都有可能是个伪装的捕快。
巷子越走越偏,薛延跟在后头直皱眉,他还真不知道,表面上繁华热闹的京城里,竟还有这种满地污水之地。
烂菜叶子堆满墙角,鼻端底下飘着股隐约的鸡屎味儿,薛延牵住阿梨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让她脏了裙摆。
而等终于到了地方后,薛延恍然大悟刚才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斗鸡场。
深秋时节,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粗布外衫,弯着腰抓鸡,上身几近,还有不干不净的几道脏渍。
来宝轻车熟路地挤开围观的人群往前凑,一边问着,“黑掌柜,我的小芦花鸡呢”
汉子把手掌往上一摊,“钱呢”
来宝用胳膊肘戳戳四喜的,四喜“哦”
了声,而后扣扣索索在鞋底里倒出了五个铜板。
来宝瞪大眼睛,“你也不怕得鸡眼”
四喜懵懵懂懂问,“鸡眼是什么”
来宝无奈,弯身摸摸他脑袋,小声说,“讲了你又不懂,不告诉你了。”
他把钱递给掌柜的,又抱着四喜到一边蹲好,兴奋等着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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