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贺滕一郎一页一页地翻着这起恶性杀人案件的报告,在发现了凶杀现场的第一时间,警方就派人将现场保护了起来,痕检科的专业人员也进行了粗略的取证与分析,但是这种偏僻的乡下地方,一年都出不了几起案件,长年搁置的各种检查用器械,不是老旧故障,就是落伍缺漏,最后给出的分析报告也不尽人意。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唯一能确定的信息就是死者是内村孝太,一名35岁身体健壮的中年男性,生前曾与妻子发生过争吵。
除此之外,内村家虽然是案发现场,但却没有处理尸体的痕迹,反倒是在已经干涸结痂的血团中心,发现了些许拖拽的痕迹,因此痕检科给出的报告上也有这样一条猜测嫌疑犯可能二次转移过死者的尸体进行销毁。
这条猜测本应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但是由于现场实在太过“嘈杂”
又凌乱,要为自己的报告负起全责来的痕检科并不敢给出太过肯定的结论,通篇报告都是含糊其辞的“可能”
、“也许”
、“大概率”
,油滑又老道,明明白白地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毕竟如果案发现场就是毁尸现场的话,死者的尸体不可能在毫无痕迹也毫无动静的情况下被处理的这么干净。
骨头和肉都被绞成了细腻的颗粒,煮成了一锅锅肉汤,内脏和血水混在一起糊满了客厅,头发堵塞住了厨房的管道,最终被警方从下水道里掏了出来。
但遗憾的是,贫瘠的乡下街道上连监控都寥寥无几,即使勤勉的警员们日夜翻,也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痕检科最终给出的死因分析。
死者应当是被一股巨力像是拧毛巾一般拧成了麻绳状,血液和内脏因此受到压迫喷溅而出,瞬间致死,才会出现案发现场的这种情况。
显而易见,连给出结论的人都无法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本应该专业而严谨的报告之上透露出了犹豫和怀疑的态度,给出的分析也处处带着个人推论的色彩。
毁尸现场不明,杀人手法不明,死者死因不明。
处处都是疑点的这起案件让荒贺滕一郎头痛欲裂,只能沿着仅剩的一条思路追查。
关系网。
内村孝太的父母都早已因为疾病相继去世,他为人沉默寡言,没什么熟络的朋友,相对的也没有结下过什么仇怨,据邻居和同事说,他唯一一次跟别人的争吵就是在女儿意外离世的那天,内村孝太跟妻子发生了争执。
“加奈子责怪他没有好女儿,内村于是发了怒,满面通红,气短脖子粗,眼神很可怕地对加奈子吼道,”
帮忙处理过内村绘里奈的后事的邻居像模像样地模仿着,“还不是你成天里照顾别人的小孩一个月都不一定回来绘里奈一次我白天要上工晚上要照顾绘里奈,哪里能时时刻刻都跟着她”
内村孝太的妻子,内村加奈子。
抓着这条线索,荒贺滕一郎首先让文员整理出了内村加奈子的资料。
除去年龄、住址等基本信息,荒贺滕一郎注意到加奈子自29岁起就一直受雇于当地的华族津岛氏,也有人到在处理完女儿的后事之后,她甚至一刻也没有多休息立即就回到了津岛宅邸之中。
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大事,但加奈子这有些反常的行为还是让荒贺滕一郎起了些疑心。
荒贺滕一郎略微思量了一下,叫来了几个警员,派遣他们去津岛氏调查一下。
他特别嘱咐道,“谦卑一点,强硬的态度对津岛氏是行不通的。”
。
津岛怜央被另外安排了新的住处和负责照料他的仆人。
虽然说照样是远离主宅的偏院,仆人也同样的冷漠又不情不愿,但比起他之前的处境却是好了太多。
起码榻榻米是崭新又干燥的,被褥刚刚晒过太阳,蓬松又柔软,仆人并不怎么和善但也不会克扣他的衣食,津岛修治隔了几天悄悄去他时,只觉得津岛怜央连脸颊都绵软了起来。
津岛怜央穿了一身板硬的新衣,正撒娇央求着新来的仆人陪他玩,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毫无阴霾,任谁都像是在蜜罐里浸泡着长大的小孩。
正洒扫着庭院的仆人一脸不耐,却没有出言驱赶津岛怜央,只一边敷衍地应着哄着小孩,一边自顾自地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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