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素秋的夜晚很是寂静,高墙内还有些许巡夜灯,让众人不至于失去光明。
某一刻,伏云隐从禅坐中醒来,叫道:“把骆小姐抬下去,亲眷来接她了。”
众人无疑,曹椽顿时将床下的折叠担架取了出来,唐卯已经和田海螺二人将僵硬的骆曦抬起,待放置进担架内后,所有人才随着伏云隐下得车去。
荒境中的月亮似乎更显她的清姿,照在众人头上透顶透底,常言道,月下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恐怕并非诓人之语。
下车后却不见有什么变化,宗门依旧寂静无声,不知道偌大个宗门地界的人夜晚在活动些什么。
只不过伏云隐修禅至深,如今世间人事,似乎有洞明先知之能,众人也甘愿陪着静待。
果不其然,门内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扑打手摇扇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极其突兀。
那声音越来越大,渐至汹涌如浪潮,井然有序,又仿佛透露着着急和迫切。
不多时,先两队人马提着旧制宝瓶式煤油灯出将来,约略二十余人,有男有女,均着戴孝灵服,头戴白色巾头,那宝瓶煤油灯,都盖了一方白布,他们一出来便分立在两旁,将偌大的门口照亮如夜间一大黄蛋。
其后又见两人当先走出来,却是身着白麻的杨赞贤和荣振威,两人亲自抬着一面黑棺向伏云隐走过来,荣攀紧随在后。
两人将黑棺放置于地,杨赞贤遂携荣振威到得伏云隐几人跟前,拱手衷心道,“伏先生,谢谢你们了。”
“想必阁下就是杨宗主吧,不必客气。”
伏云隐微微躬身,算作回礼。
荣振威即刻上前抱拳行礼,“伏先生,在下鲁莽,白日多有冒犯,请恕罪。”
“你还知道有冒犯……”
田海螺顿时阴阳一句,不过马上见到伏云隐抬手,遂止住了言语。
“贫僧料定宗主有难言之隐,虽然骆小姐和我等没有亲属关系,但是想来多年以后以这番面目回到家乡,一定会让亲近的人震惊痛惜,以至于不敢相认。
不过见两位宗主肯连夜为骆小姐的葬礼做足准备,可见迎归之心切,爱亲之情真。
前面的事,就如风吹烟云——散了吧。”
荣振威顿时羞惭不已,“没想到先生不仅尽明我心,还这般大度。”
杨赞贤更是动情说到,“伏先生,还有各位道友,你们都是我霸刀宗的大恩人,贤弟心直,处世无方,我这里向大家告罪了。
还请各位到宗内吃一杯清酒,以表谢意。”
伏云隐看了看他,想了想才说到:“先把骆小姐的遗体入殓吧。”
“好。”
话毕杨赞贤亲自和荣振威两人将担架上的骆曦抬起来,如同抬着一根木桩一般,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其妥善放入棺中,用棺中的被盖将她盖上,只余下面目朝天。
想让她再看看自己的家门。
“哎”
看着这几乎面目全非的容貌,杨赞贤终于体会到了荣振威那种悲痛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的心情,尽管他已经有六十几岁的年龄,但是依旧对下手之人令人指的恶意行为感到震撼而颤抖。
“造孽啊骆金沙这是铁烙过的心--糊透了呀!
大哥哪里对不起他?姐姐哪里有薄待他?侄女哪里做过让他不满意的事?让他竟然能生出这样的心!”
杨赞贤沉声说道,又把荣氏父子两人给说得抽噎起来。
“多好的闺女,成了这样”
“若是时光倒流,我一定不离你半步”
看着三人按棺悲恸,王净亭几人都不免心生悲戚,对骆曦的遭遇同情不已。
伏云隐见此行目的达成,便无意淹滞在此,于是道:“既然骆小姐的遗体安然送达,贫僧就不便打扰各位给骆小姐送葬了,还请两位宗主节哀顺变,逝者已逝,悲伤无益,我们便告辞了。”
杨赞贤几人顿时围上来道:“伏先生作何这般着急?莫不是还在生气,我等受此大恩还未道谢,素斋宴已经备齐,还望伏先生移步田园居吃顿便饭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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