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布雷斯喜欢看初霁的天空,看不掺一丝杂质的蓝,他喜欢看潋滟的湖泊,看深不可测的蓝,他更喜欢看透明的玻璃鱼缸,看没有颜色的蓝。
他喜欢蓝色,蓝色是她的眼睛。
不过,他也不是一定要喜欢蓝色,他只是喜欢她的眼睛。
要知道,在精致的利己主义扎比尼夫人的教养下,他深刻地懂得凡为所利,必有所换。
如果能得阿斯托利亚一眼所见,布雷斯一定会倾注一生骨血来交换。
但是现在,她正在看着他。
“阿斯托利亚。”
布雷斯微微张嘴,“我——”
他哑然,没有说出口。
“我好想你。”
他小声说。
“我们这是?”
阿斯托利亚疑惑地张望了一下四周。
花园草坪中宾朋满座,珠翠围绕的母亲热泪盈眶,冰山脸的父亲也莫名有些动容,姐姐达芙妮正在她的身侧用扩声咒念着听不懂的言稿,而她和布雷斯站在被白桔梗环绕的纱幔下两两相望,光的金粉碎屑从摇晃的风铃下抖落,像一阵轻盈的细雨。
“这是我们的订婚宴。”
布雷斯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顿涩,但不难听出他的喜悦。
“我们?”
阿斯托利亚怔怔地问。
“现在有请扎比尼先生为格林格拉斯小姐佩戴上他们的订婚戒指。”
达芙妮退到了一边,挥舞的魔杖托动起所有晶莹的闪粉围绕在他们两侧转动,形成一股有形的轻柔旋风。
“是的,我们。”
他向前走了一步,微笑着单膝而跪。
他注视着她,所有的光束都不及她眼万分之一的明媚。
阿斯托利亚意识到这并不是属于他们的订婚仪式,但她要扮演好利亚的角色。
她平静地伸出左手,等待他用颤抖的手将钻戒戴上中指。
精美的环形银器触及指节,仪式结束。
她抬眸,无意间瞥到了那个坐在不起眼位置上深深凝望着她的男生。
她朝他浅浅地笑了笑,这是最后一眼。
利亚挪开了视线,她看着自己手指上安然戴好的戒指,轻呼了口气。
还好一切没有搞砸,阿斯托利亚是不会搞砸这一切的。
“好啊,利亚,你也太能藏事了,竟然隐瞒了我这么久!”
仪式一结束,婕希就拖着长裙跑到了利亚身边。
布雷斯见状,微笑示好后便识趣地退避开,转身去和一群位高权重的长辈们交涉了。
婕希嗔怪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了,是叫利亚?阿斯托利亚?还是——扎比尼夫人?”
她指了指布雷斯离去的背影,一脸坏笑。
利亚抑制住自己想要捂她嘴的冲动,故作端庄地说:“你还是叫我利亚吧,克鲁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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