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沉默许久,针落有声,萧清规看似在追忆先皇,却面无愧色,很是冷情。
吕文征看在眼里,更觉鄙夷,本以为这场会见就要到此为止,打算施礼道别,萧清规却像顷刻间就忘记吕文征刚刚的讥嘲似的,翻开桌案上的卷本,经寿眉送到吕文征面前。
吕文征拎起卷本一看,满纸墨迹,萧清规留下的朱笔批复分外显眼,这一页记的是萧复十年复国之始,于濯湖湖畔结识宋长庚夫妇,后在离亭与宋长庚结义,共图复国。
而被萧清规圈起来的,正是“宋氏妇”
三字。
“长公主此为何意?”
吕文征诘问道。
“当初前誉覆灭,国破家亡,山河不保,父皇身为末宗皇帝之侄,大誉唯一的血脉,网罗旧臣共谋大业,亦集结了不少江湖义士,雾山派宋长庚便是其一。
可这位宋氏妇,宋长庚之妻,乃是雾山派掌门独女,本宫记得,她是有名姓的,叫……”
“长公主此言差矣。
老臣岂会不知这桩旧事,更知晓这位宋氏妇姓甚名何,可她既已嫁做人妇,便是宋氏之人。
自古以来,女子名姓岂可留于史书,祖宗定下的规矩,长公主想逾制不成?”
“誉朝五百三十七条律例,可有此条?”
“此乃不成文的规矩!”
“不成文之规,何以约束成文之史?”
萧清规自认有理,吕文征无理,便同他讲起道理来,“遑论宋长庚拜师于雾山裴掌门,后被招为布袋,依本宫看来,宋长庚合该是裴氏之人才对。”
“荒唐!
宋长庚乃我大誉开国功臣,为先帝打下不少胜仗,更是为此身亡沙场。
论起功绩,裴氏算得了什么?”
迂腐至极。
萧清规心中暗下定论,正想搬出最后的依据,吕文征却已再度发难。
“自古以来,女子嫁人,为夫家妇,乃天经地义的道理。
长公主今日向老臣发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容老臣妄言,长公主乃皇家贵女,更是我大誉近百年来唯一的公主,即便是成了郑氏妇,抑或是某氏妇,后世史官下笔,也断不敢如此称呼,而是尊称您一声景初公主,长公主大可不必为此忧心,损耗病躯。”
元徽十七年秋,萧清规及笄,离开禁宫,回到萧皇后身边,居月华宫。
同年,萧复下旨指婚,召前宰相郑光辅长子郑逸卿为驸马,由天师贺兰世镜择良辰吉日成婚。
元徽十八年春夏之交,郑光辅意图谋反,除了宫中已经育有子嗣的郑贵妃未受波及,郑氏满门处死,否则萧清规如今倒是真成了“郑氏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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