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大的派头,年纪轻轻,竟值得舅舅以身相迎。
长宜心下纳罕,不由多了男子一眼,却见那人好整以暇的站着,似乎也在打量她。
虽说两人年岁差了些,但这样毫不掩饰的打量,也太放纵了些,长宜隐隐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
沈褚很快从洞门走了过来,长宜许久未见舅舅,上前行了一礼,沈褚朝她点了点头,转头和徐衍说话“行之,这阵子翰林院不是忙得厉害,你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
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徐衍收回目光,拱手道“听说府上在办喜事,我是特地过来讨杯喜酒吃的,沈兄不会吝啬这一点美酒吧。”
“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我那坛子梨花白。”
沈褚笑着摇头,随即指着长宜说“这是我外甥女长宜,她父亲是保定府同知,与你二哥是同科进士。”
说完又跟长宜介绍“这位是翰林院的徐大人。”
长宜依稀记得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这号人物,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他是何人,只好屈膝又行了一礼。
徐衍受了她的礼,含笑问道“三姑娘,还没想起我是谁来”
长宜一愣,抬头向徐衍,她自幼跟随父亲在任上,从吉安府泰和县到太原府,一路辗转到保定府清苑县,只有在傅家祖家才会有人这样叫她。
她似乎记起他是谁了,怪不得刚才她觉得此人上去有几分眼熟,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徐大人该是和傅家祖家同住一条胡同的徐家长房幼子,按辈分她还要称呼他一声叔父。
刚才他朝她打量,想来就是认出了她,她却惶惶以为他是个登徒子。
长宜不由得暗暗懊恼,她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她五岁那年,曾在徐家的院子里摸迷了路,从台阶上摔下来,磕的膝盖流血,还是眼前这位找到了她,替她上药,还好心把她送了回去。
经徐衍这么一提,沈褚也恍然大悟,笑道“我倒忘了这一事,你们两家在大兴比邻而居,怪道你如此说。”
长宜抿了抿嘴,喊了一声叔父。
徐衍轻声道“这回想起来了”
闻言长宜微微红了脸,低下头道“侄女眼拙,还望叔父见谅。”
前些年她跟着父亲在外很少回祖家,后来父亲升迁保定府同知,才回到北直隶,母亲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她贴身服侍在侧,又要操持府上的中馈,很少出门,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跟着父亲回一趟祖家,两人不过远远见过一面,她也没甚在意。
不知徐衍又怎的一眼瞧出了她来。
等两人进了房,长宜摸了摸脸颊,才觉得脸上的热红消了下去,抬头到小厮封茗捧着茶壶从房里出来,连忙接过道“我来替舅舅和叔父煮茶吧。”
样子两人是有要事相谈,她虽是小辈,站在一旁也难受,不如找点事做。
以前沈氏吃的汤药都是长宜亲自煎煮,用起小风炉自然也不在话下,长宜烧开了水,取出茶叶来,亲自沏了一壶太平猴魁,捧着茶盘进了房。
沈褚正坐在堂前和徐衍说话,听到动静都朝门口望了一眼,长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听徐衍继续道“这个就不劳沈兄操心,我已经挑好了两个人。”
长宜听着这话只觉得怪怪的,徐衍不过二十四五,比大表哥也大不了几岁,却在舅父面前以兄称呼,来辈份长也是有些好处的。
长宜虽在心中腹诽,却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盅放在高几上,连手都没有抖一下,复又端着茶盘出去,侯在廊下等他们谈完。
“原来你早有想法,既如此,到时你去领人便好,何必又亲自跑一趟,听说你这些日子可是忙得脚不沾地。”
屋子里传来舅父的声音。
长宜站在门后往里面探了一探,见徐衍端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口,似乎是感觉到外面有人在他,抬头往外了一眼,正对上一双明亮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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