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四,午正时分萧琮下了衙,坐肩舆到承和院,和沈清猗一起用了昼食,午休一刻钟起,盛华院了,说公主叫他过去一趟。
萧琮便换了衣,坐肩舆往盛华院去。
盛华院安平公主起居院子,建得高宇阔轩,金碧辉煌,红绿金黄彩很夺目,但在煌煌富丽中又蕴藉着雅致。
院内腊梅园,梅香亭里置着三面屏榻,安平公主正倚着隐囊,喝茶听曲。
亭内琴声如三月飞莺鸣呖,婉转了梅香,柔和了冬。
弹琴郎君十六、七,眉秀红,一双眸子宛转多,正公主小侍韩三青,跟随公主十年。
“三青琴弹得越越好了。”
安平公主随手将茶盏递给一边侍女,笑着赞道。
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缎面貂皮里鹤氅,衣襟开着,露出里面大红地宝相花锦袄和大红地缠枝牡丹团花罗裙,头挽半翻髻上着一支振翅欲飞赤金凤凰步摇,凤口衔珠,艳剔透南海红宝石,递茶盏时露出皓腕上也戴了一串红麝香珠,那一身红彤艳仿佛将天地间都燃了起,让心里窜出了。
韩三青细白如瓷肌肤仿佛也被红烤得酡红了,清醇嗓音仿佛也带了热意,笑道:“此用心故。”
安平公主“咯”
一声笑,正要顺意调笑两句,便见萧琮自廊上过,改口道:“三青,和四郎说会话。”
“好。”
韩三青抱着琴退下了,过萧琮身边时,向侧一让行了礼,“世子。”
萧琮点了点头,往梅亭走去,看见母亲一身华贵红艳彩,清雅眉也溢出一层煦暖,脸上油然带了笑,上前行礼道:“阿母。”
侍女上了两盏茶。
安平公主挥手退下四名侍女,半倚在榻上,叫了声:“萧恂。”
萧琮一听母亲连姓带字叫他,脸立即端肃起,“母亲何吩咐?”
“你喜欢萧琰?”
安平公主说话从绕圈子,直入主题。
萧琮心里一咯噔,母亲虽然对父亲媵妾懒得计较,但意味着她对父亲其他女生孩子很待见。
承和院消息向外泄,但他知道瞒过父亲和母亲,母亲知道阿琰往承和院并奇怪。
他心念电转间,神恭敬中又透着几分亲热道:“阿母,你见了十七,也一定会喜欢。
十七弟就像……”
他目光掠过母亲头上赤金步摇衔红宝石,微微笑起,“就像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
“晶莹剔透?”
安平公主挑了下眉,“你倒说说,她哪些好,让你般上心了?”
萧琮温温笑了,便挑着说了萧琰一些事,勤奋,聪颖,纯挚,稚子赤心……
安平公主拿起茶盏,茶汤凉了,她&xeoo喝了一大口,让那凉凉茶汤落入腹中,仿佛要将心头涌动燥意和郁意一并冷&xeoo下去。
萧琮上前拿过母亲手中茶盏,手指触到凉意皱了下眉,放到旁边几上,提起熏笼上温着剔红缠枝花茶壶在另外空盏中倾了一盏茶,放在茶托中,上前端给母亲。
安平公主接过茶托,看了儿子,轻叹了声,放软了语气,“阿琮,萧琰,她……”
忽又顿了口,猛然将茶盏搁在榻几上,穿了帛屐起身,在亭中踏了几步,一拂大袖,“行了,明天,带她盛华院。”
萧琮乍然惊喜,敢置信道:“阿母?”
安平公主哼了声,一甩袖子走了,帛屐木底在廊道上踏得咯吱作响。
四名侍女轻无声息随在主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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